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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透氣:“姐姐,涼快些呢!”

許玥聞言也到懷瑜中了暑熱,忙著下令:“快些將船只搖到柳蔭下去!”

唯有馬珺倒低大些,見識也比各人廣一些,她握住懷瑜,正要動問,卻發現懷瑜拇指掐進了掌心裏,眉頭一皺,輕輕撫摸懷瑜手掌,勸哄著懷瑜松開手掌:“妹妹,妹妹別怕,咱們別怕啊?”

青柳順著馬珺目光,這才發覺懷瑜手心裏滲出血滴,頓時紅了眼圈:“姑娘,你這是怎的了?”

懷瑜卻是汪洋裏抓住浮木一般僅僅抓住馬珺之手,急急喘息,眼角的淚珠簌簌滑落。

馬珺將懷瑜摟緊:“妹妹可是恐水麽?”

青柳懷瑰同時搖頭:“不會,中秋那晚還撐了扁舟采蓮呢!”

懷瑜只想早些離開這裏,她只覺得眼睛不能目視,任是馬珺許玥掐捏搖晃,青柳痛哭流涕,他統統聽而不聞了。

懷瑜努力的瞇起眼睛,她看見的只是七月十五那一個的慘烈夜晚:無邊無際沒有盡頭波濤;鮮紅鮮紅的血液是她被打下孩兒;關王氏冰涼面孔;關天遙狠絕的嘴臉;懷珠懷瑗懷珍三人聯手,推到骨牌一樣將銀簪刺進自己咽喉。種種切切,瞬間擠占了懷瑜心神腦海,各種場景猶如群魔亂舞,窒息,壓抑,憋屈,各種屈辱委屈讓懷瑜身心行將炸裂,懷瑜努力張大嘴巴劇烈喘息再喘息,忽然眼前一陣刺目五彩光芒閃過,懷瑜終於頂不住,失去意識。

懷瑜疼醒了,發覺有人正用力掐著自己人中,她本能伸手想要打落對方,卻是對方首先如釋重負一笑:“好了,這丫頭行了!”

懷瑜乍一睜眼,半晌,眼睛才能目視周邊,除了滿臉激動馬珺姐妹懷瑰,淚眼模糊的青柳福兒,再有一位美貌婦人正笑盈盈瞅著自己,懷瑜想要坐起身子卻是渾身沒有力氣,青柳哭兮兮抱著懷瑜:“小姐別亂動,幸虧馬夫人會使金針刺穴,嚇死婢子了!”

此刻懷瑜身在茶寮內,出了渾身乏力之外再無其他。

美貌婦人開始責備女兒:“都是珺丫頭,以為別人都跟你似的摔摔打打無關緊,看吧,今日惹下禍事了。”

馬珺滿臉懊惱,依偎著美貌婦人之撒嬌:“真不知道妹妹這般恐水膽小,早知道就在山莊擺宴就好了。”

懷瑜見馬珺受責備,很不安,忙著解釋道:“實在不怪珺姐姐,是我自己緣故,今年中元節那日我因為調皮,栽進荷花池子差點淹死了,今日這湖光景色正跟那日相似,我一時後怕心悸,就......”

懷瑜說這話起身給馬珺施禮:“連累姐姐挨罵,是我的過錯!”

馬珺聞言自責道:“當初上船妹妹就有怯意,都是我粗心沒在意,害的妹妹吃了這樣苦頭。**”

許玥也忙著檢錯,直說自己也有份,當時不該強迫懷瑜上船,應該打聽清楚。

見她二人口口聲聲認錯,懷瑜很不好意思,只得兩邊賠情不已,三個人便賠來賠去。美貌婦人倒笑了:“這倒奇了,咱們家女大王也有認錯時候呢!”

三人聞言都楞了。

馬珺很不好意思扭捏著撒嬌:“娘親啊,童妹妹是女兒金蘭交,初次見面,您好歹也要給女兒留些面子呢。”言及此處,馬珺忽然驚醒,自己把額頭一拍:“哎喲,瞧我糊塗呢。”笑拉懷瑜至美貌婦人跟前:“童家妹妹,這是我娘親,方才幸虧我娘親來得巧,把我們都嚇壞了。”反頭對著婦人笑:“娘啊,這是童家妹妹。”

懷瑜忙著施禮:“侄女拜見許伯母,給許伯母請安!”

許夫人忙著親手攙扶:“才剛醒轉,不用多禮了。”馬珺也在一邊幫腔:“是啊,是啊,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我娘親一貫不喜歡別人家磕頭彎腰了,你越是爽朗她才越是喜歡呢!”

瞅著馬珺跟她娘親說話甚是自然隨意,她母親並不在意女兒打斷自己話語,懷瑜暗暗訝異,自己一向跟祖父父親母親說話,都會三思過後才開口,母親也不允許懷瑜隨便插話,說是女子要謹言慎行,謹開言慢開口。懷瑜前生對此也是奉諾神明,今世大膽了些卻是付出了生命代價,那似馬珺母女,似乎母女天生就該這般融洽姐妹一般。

一時間,懷瑜眼眸灼灼,羨慕不已。

馬珺卻忽然一驚一乍問她母親:“母親不是說了今日要上東山寺拜神祈福,怎的轉到這兒來了?”

許夫人一笑:“一早上了頭香,也定下齋菜,是你兄長擔心你,我還說不用操心,幸虧聽了驍兒來逛逛,不然可要出大事了。”說話握住懷瑜手:“這孩子今日嚇著了,你那個啥啥野味宴席還是算了吧,不如隨我一起拜拜撒定定神,吃些齋菜更相宜。”

懷瑜訕訕一笑:“我身子並無大礙,一切單憑伯母與姐姐方便。”

馬珺似乎很得意自己野味宴,眼珠子轉啊轉啊的,忽然想到兩全其美之法:“不如母親哥哥先跟我們分享野味宴,回頭我們再去東山寺裏品齋菜?”

懷瑜眼眸一閃,心頭暗自哂笑,童家拜佛祈福必須要沐浴更衣,不說齋戒三日,當日必須斷葷腥。這個馬珺真敢說。熟料許夫人並不見責,卻是淺笑不語,直搖頭。

馬珺見母親只是淡笑不語,知道有門道,忙著黏糊上去:“娘啊,您不是一貫說什麽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留麽?如何事到臨頭猶豫了?”

這話一出,懷瑜驚愕不已,卻見許夫人許玥雲淡風輕,似乎不知這話之意。

更叫懷瑜震驚的是,許夫人竟然額首應承了:“這話也是,只要心誠就好了,隨你去吧,只是你童妹妹不敢坐船,你這個野味宴從何而來呢?”

“瞧我的!”馬珺笑著一拍手,瞬間自遠處柳蔭下轉出一對母女,小女孩擰著魚簍子,母親肩膀扛著木棍繩索火鐮刀叉。那婦人身子笨重,懷瑜一眼看出來這人生育在即。那小女兒七八歲模樣,一笑露出豁口門牙。

那孕婦早湖邊沙土坎上忙碌起來,定架子搭臺子,小女兒雖然怯怯的,顯見跟馬珺等熟識,她慢慢蹭蹭過來,單給馬珺行禮,一笑:“大小姐,我娘讓問問,野雞野鴨魚肉都收拾妥當了,是您們自己個烤著吃,還是我們幫你們考好了?”

馬珺很沒有大家閨秀的架子,一蹦起身,伸手就摸小女孩發角:“荷花啊,幾月不見,你似乎長高呢?”

荷花?

懷瑜心裏咯噔一聲,忙著細看女孩兒,但見這女孩兒豁牙淡笑,頭上梳著一對朝天雙丫髻,纏著紅絲線。雖然她而今身量幼小,比四年後整整矮了一頭,可是懷瑜還是認出這個上一世的救命恩人。

懷瑜眼眸看向遠處忙碌的婦女,荷花曾經說過,她母親因為生育難產去世了,剩下她與父親相依為命!懷瑜盯著夫人片刻如遭重錘,婦女身上的蘭花布衫甚是眼熟,就在幾月前,懷瑜曾經穿過這套藍布碎花衣衫。

懷瑜楞神片刻,馬珺已經決定要她母女考好了食用,因為太陽委實有些大了。

荷花答應一聲掉頭而去,懷瑜腳步卻不受控制跨了出去,伸手牽起荷花:“我去瞧瞧你們如何燒烤可好?”

荷花一笑豁牙畢現:“當然好,不過,您請等一等!”

荷花一只手掩住嘴巴笑嘻嘻跑道一棵碗口粗細柳樹下,嗖嗖嗖幾下上了樹梢,伸手這段五六枝六條,隨手一圈一別,穿來穿去編成樹冠,一只手掩住嘴巴豁牙,一只手遞給懷瑜,眼睛小城彎月牙:“給你!”

馬珺抓住荷花:“哎喲,你個小丫頭,竟然厚此薄彼,哼哼,不想被胳肢,就......”

馬珺尚在嘴裏哈氣,荷花已經笑得雙手亂擺:“哎喲,哎喲,大小姐不要,我這就上樹折柳條!”

她們鬧騰功夫,懷瑜已經走到荷花娘親身邊,伸手將頭上的柳葉帽子戴在她頭上:“我可以幫什麽忙?”

婦人憨厚一笑,伸手摘下柳葉帽遞回懷瑜:“小姐戴著吧,我們一年四季在水上,風裏來雨裏去,遇見太陽就是好運氣,何曾怕過太陽呢!”

懷瑜想著前世受了她女兒丈夫救命之恩,想著如果挽救這婦人一命,豈不是報了恩德?瞅瞅他腹部,艱難開口搭訕:“大嫂,您這摸樣,快發財了哈?”

婦人靦腆一笑:“嗯,就在下個月。”

懷瑜看著她碩大肚子,暗暗思忖她二胎如何出了問題了,莫不是胎位不正,或者是雙生子:“您這不會是雙生子吧?”

婦人茫然搖頭,無所謂一笑:“不知道,也沒請人看過。”

懷瑜忙道:“我母親就會婦科,不如大嫂那日去我家裏,叫我母親替您瞅瞅?”

婦人一笑搖頭,隱有嘲諷之意:“不需要,我們窮人家家誰興這個看先生,女人生孩子又不算病!”

婦人言罷折身去添柴禾,恰逢馬珺許玥懷瑰幾個帶著柳葉樹冠過來,懷瑜便再沒有開口機會了。馬珺許玥更是擠擠挨挨自己動手,懷瑰青柳也跟著興頭,只有懷瑜心懷郁悶,眼見荷花不時瞅著自己微笑,因挪到荷花跟前與她拉呱:“你家裏住在哪兒?”

荷花將手一劃:“轉過這邊山嘴背陰處就是我家茅屋,不過......”荷花說話間甚是扭捏靦腆,懷瑜知道,她怕客人臨門。懷瑜前生也有此感觸,父親過世之後,家裏一日不如一日,懷瑜最怕客人臨門,一沒有好茶飯,二沒有好茶水,很怕怠慢客人。

懷瑜了然一笑:“哦,我家住在城外十裏童家坳,荷花妹子若是有空可以前去游玩,屆時我會好好招待你喲!”

懷瑜如此一說,乃是給荷花留下線索,倘若她母親真正有難求告無門,可以去童家坳求救自己。

荷花豁牙一笑:“好啊,可是,我跟您也不沾親又不熟呢?”

懷瑜指指頭上柳葉冠:“你送了我柳葉花冠啊,我收了你的禮品就表示從今而後,我們兩個是朋友了,難道,你不樂意啊?”

荷花忙著擺手,驚喜交加:“我們真是朋友啊?”

“當然啊!”懷瑜想了想又加一句:“我外公與母親都會醫術,家裏壇壇罐罐可好玩呢!”

“哦?”荷花卻並不在意,隨意點頭,顯然醫術兩個字對她們這樣人家來說並無什麽特別印象與感觸。荷花在心裏糾結,一雙黑亮亮眼睛把懷瑜頭上腳下打量,這位姐姐通身綾羅,頭戴金玉,只怕家裏也跟父親所說那般,用金磚鋪地呢?哈,這樣金磚若是咱們家裏有一塊就可以把柴泥墻壁換成木板新強,冬日裏也不怕風雪雨水了。

荷花滿眼渴求,卻是想問不敢問,別人家裏地上金磚大約也不能隨便挖取吧。荷花不由黯然神傷,有錢人家都拿金磚鋪地了,我們家幾時才能換新墻壁呢,泥巴墻冬日真是冷得很啊!

懷瑜正要逗引荷花多說些信息,荷花娘卻是一聲聲催促起來,荷花隨著娘親呼喝陀螺似的轉悠起來,再也無暇詢問金磚鋪地之事。她母女卻忙碌不堪,懷瑜也只好打住話題,不免意猶未盡。擡眸間卻見許夫人也過來了,正笑吟吟看著盯著自己瞧,懷瑜不免一笑:“伯母還是回去等著吧,這裏太陽曬得很。”

許夫人抿唇展顏:“童姑娘認得她母女?”

懷瑜頓時警覺自己行止有違規格女兒嫻靜矜持,只得掩飾一笑:“沒有,我只是見她挺著大肚子來回奔波有些擔憂,我家裏的嫂嫂懷了孩子......”

懷瑜忽然打住了,姑娘家家說這些似乎不大妥當。

許夫人卻是了然一笑,有錢人家少奶奶孩子上身起恨不得整日躺著安胎,生下孩子還要三災八難,那似窮人家經得起摔打。這位娘子還只是做些輕松事情,有些孕婦臨時臨月還要擔柴挑水上山下河許夫人不知道見過許多。

許夫人自來這裏,一雙眼睛就在懷瑜與自家女兒侄女兒身上逡巡,許家馬家都是後宅清明,沒有別人家的陰暗齷齪,女兒侄女兒都是疏闊性子,天真無邪,無憂無慮,嫉惡如仇。這嫉惡如仇反過來說就是有些沖動,她很怕女兒識人不明,交友不慎,被人利用。如今看來,這個童家孩子雖則有著超越年紀城府,好在心底純良,心裏想著女兒眼力還不錯,不枉她今日特特走這一趟了。

許夫人心裏這般想著臉上笑意更加溫煦,伸手牽起懷瑜許玥:“都過去坐下吧,你們這樣擠擠攘攘幫不上忙還要妨礙他們母女們。”

馬珺見母親前者懷瑜,居中一插,一手拉著懷瑜,一手拽著母親嬌笑:“娘啊,您不能搶了我的位置!”回頭對著懷瑜嘻嘻笑:“你也一樣喲!”

懷瑜只是靜靜笑,心裏是滿滿羨慕,前生此刻,自己似乎也有過這樣招搖時刻,那時自己撒嬌不許父親出外會詩文,而是留在家裏陪伴自己,在父親猴摟著自己摘下紫藤上那一串遺留的葡萄時候,自己也曾經這樣肆意歡暢過。那是一種得意的張狂,似乎要讓所有人都聽見自己笑聲,讓所有人都來看看,自己父親多麽寵溺自己。

而今父親雖然歸來,懷瑜卻沒有了當初理直氣壯阻止父親出游的勇氣。

馬珺見懷瑜手裏空空如也,笑吟吟的遞上一碟子蘸好拉醬的烤魚:“嗨,不會是生氣吧?我跟你開玩笑呢,你就把我娘當成親娘我也沒意見,諾,吃吧,我娘片的。”

眾人正在美滋滋嘗鮮,聞言撲哧一笑。

許玥尤其笑的聲音大:“哎喲,姑媽,您看看表姐,又在跟人吃醋呢!”

許夫人笑的恬靜寵溺:“你們兩個鬧慣得無關緊,不要嚇著兩位童姑娘才好!快些吃吧,等下你姑父要著急了。”

一眾人得令,開始忙碌嘴巴,許夫人吃得很少,她一直在細心替懷瑜們剔骨剔出魚刺,還不住口的叮囑各位姑娘:“慢一點啊,卡了喉嚨不是玩的,壞嗓子呢!”

眾人都道美味,唯有懷瑜食不知味。

除了這些野味燒烤,馬家仆從還帶有兩個特大食盒,內有各種精致點心,又有酥香的蘭花豆與花生米,糖蜜核桃仁,再有一系列鹵制品。

席天幕地吃東西少了許多拘謹,懷瑜們一群人正在大肆咀嚼,忽聽得馬蹄聲急,卻見遠遠有三兩匹快馬於綠蔭間忽隱忽現,飛馳而來,馬珺擡眸之間,嘴巴微張‘哦!’頓時緊張起來,伸手拉扯她母親衣袖:“遭呢,哥哥來了!”

許玥原本笑意盈盈,仰頭之間卻是一嗤:“又是關家兩兄妹,真是的,她又沒掉了魂兒,成天纏著人!”

一直笑意盈盈許夫人卻正色道:“月兒別胡說,倒低是你老祖宗侄女兒,聽見了可就麻煩大了!”

說話間,一種姑娘家家慌忙丟了手裏的碗盞吃食,一個二個悄悄抹嘴正衣,很自覺地排排立在許夫人身後,除了許玥滿臉不耐,其餘馬珺懷瑜懷瑰再有丫頭婆子,俱是面容肅靜,如臨大敵。

馬珺是害怕嚴厲兄長要嘮叨,懷瑰是沒見過這樣陣仗。懷瑜則是被在意勾起死亡記憶,一張臉繃得死緊,眉宇間卻是化不開的憤恨。

三人齊齊收韁下馬,當頭一人,濃眉入鬢,直鼻方口容長臉兒,容貌英俊,身子挺拔,甚有男兒氣息,錯不該一雙眼睛繼承母親,卻又完善至臻,將母親一雙秀美杏仁眼稍微拉長微扁,成了一雙明媚善睞桃花眼。

他下馬並不忙著行禮見長親,而是眼眸一瞇,一雙桃花眼頓成彎月牙,那眼眸與懷瑜一碰就閃開了,饒是懷瑜心情郁結也是心弦忽悠悠一個蕩漾,懷瑜心湖猶如微風吹過,蕩起一層漣漪。

懷瑜警覺,忙握緊手掌,收斂心情,卻扯動手掌心裏舊傷痕,生疼生疼。想著萬惡之首,懷瑜想瞪一眼關家兄妹,擡眸間卻再次碰見關天遙狐疑探究的眼眸,懷瑜頓時猶如做了虧心事,無端端紅了臉頰。

始作俑者卻閑閑轉身,朝著許夫人躬身作揖:“孩兒見過母親,母親安好!”

作者有話要說:數據很難看,成績很差。

不過香草做事一向有始有終,從不半途而廢。

所以,一定會克服懈怠,把故事講完。

51關天芳芳心萌動,童懷瑜再見宿敵

馬驍瀟灑起身稟告母親道:“父親正在東山寺陪伴主持談禪。”一雙俊眸巴望著在家裏至高無上母親大人,意在暗示母親,不要跟著妹妹們貪玩,齋菜已經備就,父親已經等候,是時候動身了。

許夫人不理一本正經兒子,反是看著他身後關家兄妹笑的爽朗:“哎喲,天遙芳兒?你們幾個怎麽遇見了?”

馬驍正要蘀母親解惑,關天遙兄妹已經行下禮去:“侄兒(侄女)給表舅母請安,表舅母安好!”關天芳更是搶上一步拉住許夫人衣袖嘰嘰呱呱拉起話來:“瞧舅母這話,相視不喜歡外甥女兒呢!”

馬珺許玥本來預備上前見禮,見此齊齊勾唇看向英氣逼人兄長馬驍,擠眉弄眼。收到兄長冷眼警告,雙雙低頭暗笑不已。

懷瑜則是很英俊的馬驍閃了心房,為了掩飾,她狠狠的盯著關天遙,恨不得在他胸前盯出一個血洞來。

對於懷瑜仇恨,關天遙絲毫不覺,他此刻正皺眉盯著庶出妹妹關天芳,他對妹妹過分熱情很是不順眼,關家歸來不過一月有餘,雖是遠親委實沒有熟識到這種地步,關天芳熱情到諂媚的笑容讓關天遙這個世家少爺十分氣惱難堪,在關天遙心裏,馬驍雖然家世不錯人才不錯,關天芳無需這般討好,關家世代書香,代有人才,甩掉了爆發新貴馬家幾條街,只是礙於人眾蕭蕭不好發作。

許夫人把周邊一切盡收眼底,卻是不露聲色,春風滿面跟關天芳拉呱敘話,關天芳喜不自禁,一張巧嘴細說兩家緣分。

原來許夫人剛離開寺院,關家祖孫三代也到了廟裏許願上香,同樣為了孫子明年的童生試,恰逢馬驍父子們各自告假上山去陪許夫人吃齋,兩下裏就碰見了。

說起來王家跟許家老太太王母是同族,雖然血緣極遠,本沒有什麽牽連往來,隨著許家跟炙熱功勳之家範府攀上親眷,馬家也因為跟許家聯姻,馬家獨子一躍成為當即那聖上生死之交,馬家因此從商賈之家一個三級跳成為新貴之家,躋身名門之列,成為宜城炙手可熱人家。

關家這才想起馬老太太這個被冷落多年的本家族親,主動重提裙帶關系,跟馬家認了姻親。雖然馬老太太跟王家嫡枝已然出了五服,不過的卻是一個老祖宗,一個祠堂,只因關王氏家祖上是嫡枝,後來出了宰輔之人,馬老太太娘家則是蕩盡田產流落在外細枝末葉。

不過官場事情誰也說不清楚,只要利益當頭,不親也能攀附個轉折親,遑論兩家本是一族,故而自從兩家認親,走動的特別勤便,逢年過節都會禮尚往來。

許玥雖是被表兄警告,不敢公然挑釁兄長,姊妹兩個私底下打著眉眼官司:“她這個外八騀子打不著的侄女兒,倒比我這個嫡親的侄女兒還會撒嬌。”

許玥說話聲音雖不大,貼身的懷瑜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馬珺眸光越過許玥朝著懷瑜一笑,這才收回眼眸跟許玥唇語一般叮囑:“別胡說,她是老太太認了帳的娘家親眷。”

許玥哂笑:“王家本來已經是九曲十八彎親戚了,她又是庶出,什麽正經親戚!”

這話更加敏感了,馬珺微微皺眉,食指貼在唇上:“噓!且別露了口風,惹得我們老太太不快就不好了,到時候作難的是我娘親,可是你嫡親姑媽喲!”

許玥氣呼呼住了口。

許玥憎恨這些言語乖話庶出妾侍之列也是事出有因,她父母雖然恩愛,無奈她家裏有個不著調祖母,雖然人在鄉下跟著大伯父養病,卻是無時不刻思謀著要給同知兒子納妾,給世家出身媳婦添堵。

這位許家繼任老婦人之所以如此作興,一為許玥的母親養下一女一子後再無動靜,二也因為許玥母親跟許夫人是姑舅表姐妹,當初這位許家繼母想要謀害繼女許夫人,卻被繼女反戈一擊,收拾得落花流水,她自己卻落得個眾叛親離,娘家覆滅下場頭。她日思夜想要報覆回去,只是她一個鄉下婆子,兒子又不聽她外扯,只好舀子嗣做文章舀捏媳婦出氣。

許玥的母親出自京都世家範府,從小受的三從四德,心裏不痛快,倒也不好公然拒絕夫君納妾,只是她也有生存之道,婆婆送來丫頭一律打發了去劈柴燒火,迫於情勢忍痛答應把自己貼身丫頭給夫君做妾,只是她丈夫許祿自幼接受嫡姐許夫人灌輸一夫一妻制諸多好處,固辭不受方才作罷。

許祿許老爺這般清醒,也有個緣故,只為這許同知自幼受盡愚昧生母與外家荼毒,幾乎家園盡毀,家破人亡,幸虧嫡姐許夫人不計前嫌教養扶持,方才沒有墜入紈絝強梁之列。

而今雖然時過境遷,許同知為了前程不得不奉養生母,卻也頭腦異常清醒,他對生母衣食住行菩薩一樣供奉,其餘之事從不聽取母親一言半句,反是對待嫡出姐姐許夫人言聽計從。

後來父親過世,他成了一家之主,為了許家繁衍昌盛,更是把當初嫡姐擇婿一條作為許家家規:男子四十無所出方才允許為子嗣之計納娶良妾,否則非我族類,違者除族。

雖是這般,許玥母親因為納妾之事沒有少受祖母排揎,他祖母只是鄉下婆子,罵起人來葷素不忌,她母親出身世家大族,哪裏受的,每每返鄉受折辱,回來總要病一場,故而,許玥很見不得這些庶出玩意兒,甚至可以說憎恨。她厭惡關天芳諂媚倒不是關天芳有多壞,或者害過她,乃是一種心裏反應。

這內情馬珺心知肚明,她對關天芳這幾月來時時上門拜訪也很郁足,馬珺雖然為人爽朗,交際不分嫡庶,只看合心不合心,只是這個關天芳明顯動機不純。以馬珺所受教養,兄長迎娶關天芳並無不可,只是這事兒也得有長親決定,沒有關天芳這般,要麽單刀直入直接闖入兄長書房,要麽借口書院去探視兄長,暗地卻告訴書院門禁,她是馬驍表妹。

這樣行經馬珺這樣爽朗性子也看不上,何況許玥原本就對她這一類人有心病,越發厭惡了。

馬珺很怕許玥不管不顧做些什麽,故而著重點名關天芳跟祖母關系,馬老太太對許玥疼愛如嫡親孫女,提醒許玥看在馬老太太面上,不要撕破面子情。

這邊馬珺成功安撫了表妹,那邊許夫人跟關天芳也寒暄完了,正笑微微望著馬珺姐妹。說起來那日童家慶功宴,關天芳也去了,只是她跟著她祖母陪伴諸如馬夫人同知夫人縣令夫人在一幹貴婦圈子裏裝乖巧。

這裏有關天芳自己意思,也有她祖母關老夫人之意,她祖母壓根瞧不起宜城一幹女孩子,以為配不上管家門風。

那一日關祭酒夫人道童家吃酒,老早借口身子不爽告辭了,許夫人等原本是給關家兩老面子才到了童家這個新生舉人家裏一行,關老夫人告辭,她們這一幹子陪同夫人一體都辭別了,是故,那一日懷瑜關天芳這一對前世處的不錯姑嫂並未見面。

關天芳很會做人,她不僅對馬珺許玥親熱尤佳,對待懷瑜懷瑰也甚親熱,至少表面如此。關天芳伸手拉住懷瑜懷瑰,微笑報出自己年歲:“我姓關,是馬家表親,七月生人屬蛇的,不知二位?”

其實關天芳黏糊馬驍也想得通,關天芳年歲比懷瑜大了一歲,今年已經十三足歲,是該說親之年了。只為嫡母關王氏有私心,關天芳不樂意,這才另辟蹊徑,自作主張,想要沖破嫡母的羅網。

懷瑜卻知道,這關天方的姻緣不在馬家,關王氏最終把她許給了自己的娘家侄子,只為這個侄子母親亡故,被父親平挑的妻子養廢了。前世為此事,關老夫人一直制著氣,拖著沒有松口,要求男方中舉之後再下定。

王家侄子是個紈絝,不可能中舉,老夫人其實就是反對這門親事。關老夫人之所以沒有斷然拒絕,乃是怯著王家。關王氏家裏雖然窮困,她的族叔父卻是當朝宰相,他兄長更是雙挑給了宰相叔父。這也是當初關王氏一個農民女兒可是嫁入關家緣故。

對於關老夫人拖延之策,關王氏手段更加狠絕,老夫人當時已經老邁不能出門應酬,一切交際應酬全靠關王氏斡旋。關王氏不僅不聽老夫人吩咐帶關天芳出門應酬,尋找合適人家,還讓手地下婆子到處放風聲,說是關天芳跟王家表少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已經定下姻緣。許多對關天芳有意人家都打了退堂鼓。關天芳就這樣被關王氏陽奉陰違,拖到了十七歲還待字閨閣。

懷瑜心中喟嘆,許玥厭惡庶出,其實這個關天芳並非惡人,只是想擺脫嫡母算計,自己找一個有擔待的丈夫罷了。

關天芳雖然公於心計,前生待自己還不錯,就是臨死也是在她幫助之下方才盡吐一口惡氣。

懷瑜忙著伸手攙扶關天芳:“我屬馬,當不起關姑娘一拜。”又給懷瑰介紹:“這是我堂妹!“懷瑰忙著一禮:“關姐姐好!”

關天芳面上一滯,她是關祭酒家裏孫小姐,她論姐妹是客氣,不是誰誰都可以叫她一聲姐姐。不過關天芳是個圓滑之人,自不會在自己心儀之人面前露出崢嶸,遂一笑:“妹妹請起!”

懷瑜忙著把懷瑰手一捏,朝著眾人一笑道:“我堂妹慣常不大出門,尋日所見不過是族裏一眾姐妹姑嫂嬸娘,她叫慣了嬸娘姑嫂姐姐妹妹,一時叫她改口很不容易呢。”

許玥原本見懷瑰叫關天芳姐姐心裏不樂意,心裏想著這人是哪一國的,怎麽跟我的仇人這般親熱?聽了懷瑜解釋,又見懷瑰滿臉通紅,倒釋懷了。懷瑰這樣慌張情形她也有過,那時候還被京都外公家裏的表妹取笑過。

許玥有些俠義情懷,伸手一握懷瑰:“妹妹日後常來我家裏玩兒,我家住在桃花嶺上許園,過幾日柑橘就成熟了,我跟姐姐預備邀請眾人賞秋頌橘,你到時候要來喲!”

懷瑰很少受到人家邀請,興奮的滿臉通紅:“真是呀,許園我在外面瞧見過,春日裏到處鮮花簇錦,香氣四溢,秋天看著金黃一片,金輝閃爍的,都是柑橘麽?”

許玥很滿意懷瑰誇讚:“正是,就是屈老夫子所作橘頌之中那種柑橘,是我祖母自秭歸專門請了園丁回來培植呢!”

懷瑰撫手:“真的啊,橘頌我也讀過的,那時候就想去橘園看一看一輩子也無所求了,沒想到姐姐這樣好福氣,天天在橘園過日子呢。”

許玥難得知音,這個知音還是這樣一派天真崇拜自己,頓時把懷瑰當成莫逆之交。兩個人自此一只腦袋挨著腦袋嘰嘰咕咕,時不時還要唧唧呱呱笑幾聲。許玥的心思,若非姑媽表兄在場,當時就要拉著懷瑰磕頭結拜了。

許夫人其人天生聰慧,閱歷甚廣,她見慣了童如秀那般神機算耕讀之家女人,也習慣了童白氏懷珠母女這樣暴富二代,恨不得穿金衣,戴金冠,端金碗用金筷,恨不得洗臉也用金盆子的標榜富貴之流。難得見暴富耕讀人家女兒養得懷瑜這樣淡定雅致,懷瑰這般知書達理,天真質樸。

許夫人一挑眉:看來童家洗白四代,也並非完全失敗,下一代差不多可以看文章了。

許夫人這般想著,大家已經在馬大少催促下上了馬車往東山寺進發,據說馬老爺已經恭候妻兒多時了。

馬車走了約莫二刻鐘便到了山門,早有知客僧接出來。懷瑜見到了親自迎接許夫人的馬總領,由於馬珺許玥雙雙撲上去親熱,懷瑜趁亂睨了一眼,眉眼一看就跟馬大少相似,只是絡腮滿面,頜下更有美髯三寸飄佛,標準一員武將。

因為有了懷瑰懷瑜這兩位外姓女兒,馬家齋菜分做兩席,許夫人夫妻也只得分開而坐。

卻是關天遙兄妹去而覆返,一同前來竟然是關王氏婆媳。一番廝見,關王氏提議兩家子合席,男子一桌往關家那邊禪房擺席,女眷們就在馬家禪房用餐,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了,馬夫人說了句偏勞算是領受了。

燒烤宴懷瑜面臨死亡地,本來要茹素補回來一頓,不料遇見關王氏這個親手斷送自己母子性命煞神。

懷瑜躲在內裏,聽見關王氏出聲那一剎那,懷瑜滿頭臉的血液一下子湧到臉上,懷瑜瞬間覺得眼睛酸澀疼痛起來,握緊雙拳再次顫微起來。

懷瑰就在懷瑜身邊,有了之前經驗,懷瑰很快發覺了懷瑜不對勁,忙著驚問:“四姐姐?”

懷瑰驚恐驚醒了懷瑜,她伸手一抹臉頰:“這般時節怎的還是這般熱呢?”

懷瑰擡手蘀懷瑜擦拭,再次驚叫出聲:“四姐姐,你眼睛?眼睛出血了?”

之前懷瑜露頭觀景,眼角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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